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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小说网 > 江暮卿顾谨之 > 第94章再行封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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桌上的半盏茶已经凉了,看那故事的人却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。我往杯中添了些水,那凉了的温度正好解渴。


“你辗转于凡世这么多年,为的就是这么一眼,值当吗?”我笑问他:“明明她最是不愿你看见她的样貌。”


他的手指停在镜面上,明明已经没有了画面,他却还是小心地抚着,好似那个笑意明媚的女子还在眼前。


千百年,消去了他当年的感官,留给他的就只剩下执念,执着于见她一面。


而我身在镜画坊中,一言一行,不过只是在引导着那些游魂散去执念,安心转世,以还人间一个安稳。


“你该走了。”我轻一拂袖,意欲离开,“别忘了将玉留下”。


云墨浅曾用它换得他半条性命,而他辗转几世,用它换来了一眼明媚。


他将玉佩握于掌心,我知道他是后悔了。


“玉佩上的灵气已经消磨干净,而这些年也就只是依附于你的执念而存在,若是你要转世,这些东西,都是带不得的。”


“我明白。”他惨然一笑,却是依旧没有将玉佩交给我的意思。


我也觉得无趣,蹙了眉心问他:“前世与来生,你是会选择哪一样?”


他身形一颤,却未曾抬眸看我。


“转世之后,你们总是有重逢的一天,但若是就此徘徊,可能有一天,你的心智会被全部磨去,魂魄渐离,最终消散在人间。”


他思虑良久,终是将玉佩交到我手中。


“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。”他朝我深作一揖,“镜画坊的规矩在下明白,转世之门,留画一具......只是不知能否让在下与亡妻团聚?”


“文人惯是多事,你这般坚持,有何意义?”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,只是就算入一幅画中,他也是看不见的。


卷轴就挂在他面前,他轻抚上那明媚的容颜,转瞬便是入了画中。


那一年两厢情愿,竟是如此美好......


将画轴挂上,我瞧着那满面墙上层层叠叠的画像,以及掩在其后不见天日的画轴,一幅一卷皆是我亲手整理,只是日复一日,难免会有所厌倦。


而我却是明白的,终我一生,从踏入镜画坊的那一日起,直至下一任的接替人出现,我都只能在这个镜画坊中,哪怕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,我的归宿,也只是如这些游魂一样,归于画卷。


我不该有任何感慨,任何情绪。


“那个夙儿,倒是与你有点像。”少年不知何时回来的,不过偷看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,在我习惯之后,便也没有避讳。


只是我不会回他任何问题,至于夙儿,大约真的如他猜测的一般,是与我相像的存在。


我们一样是为了记载过去而存在。


“你会不会也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?”少年问的这句话,却让我觉得有些好笑。


她消去自己无尽的时间,换实现云墨浅一个心愿,此举自然有违本分,而我呢?我轮回几世,早便抛去了各种**,且身在镜画坊,不曾有过亲近旁人的机


会,我怎会因为某些私念,而违背自己的原则?


我心中不以为然,可正欲回复,却见少年一双沉静的眸子紧盯着我,令我蓦然想起……


她了却云墨浅的心愿,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解脱?


“往后的事,谁能猜到?”我轻笑一声,刚欲出口的肯定,却转而成了这么一句。


镜画坊,为散去世间游魂的执念而存在,而身作镜画坊的主人,我存在于坊中,却连执念为何,也不曾明了。


『霜雾歇,君不见』


一声惊雷惊扰了深山清晨的宁静,伴随着凛冽的寒风,层层霜雾被拨散开来,丝丝缕缕缠绕在幽深的密林之间,稀薄的晨光被层层剪碎,落在布满青色的土地上,斑驳不清。


马蹄声几乎是紧接着雷声之后,在深山中回响连绵不绝,一声声如同催命的符咒,使得伏跪在入口处的众人屏住了呼吸。


身着黑衣的人一手执与他服色相近的卷轴,一手勒住缰绳长吁一声,未等马步稳住便是展开密函。墨玉为轴,雕刻着繁复的龙纹,绫锦上暗金的字迹庄重压抑,那人握着卷轴的手苍白却有力,俯望眼前十数人仿若蝼蚁。


环视一周,倒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,那人还是简短地问了一句“族长何在”,明知故问,态度傲慢。


“老朽拜见大人。”行将就木的老人颤巍巍地膝行上前,艰难地挺直腰背又长拜而下,形容枯槁仿佛一句怒言便能震碎一般,可偏偏不许人搀扶,也不知是死守着什么。


黑衣的男子轻嗤一声,“上一次见族长还是十多年前那位初临帝座的时候,那时族长便已经是垂暮之年,本座还当你已经寿终正寝了,因此没敢认,不过妖物就是妖物,能活百年也是平常,倒是本座大惊小怪了。”


男子言辞戏谑,显是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,而除了族长只是眸中情绪微变以外,他身后的人皆是紧握双拳,低垂的面容因怒恨几近扭曲。


“既然族长不是新官上任,有关密旨的事情,本座便不欲和你们多费口舌,东西你们接了去,我也好回皇都复命。”


说罢便是将卷轴往前一抛,态度轻慢,唯有老族长尽力接住卷轴,生怕密函沾染上一丝尘土般。


“东西既已送到,本座便不久留,吉日就在一个半月后的冬至,届时还望族长将人送到,切莫延期。”


老族长长舒一口气,抬头仰视背对着晨光一身黑色的人,“大人容禀,此番我族,恐怕是有负圣望。”


男子闻言,双眸微微眯起,寒光迸出似有实质,原本敢怒不敢言的人更是一言不发。


只族长一人敢视那杀伐之气于不见,淡然与之对视。


“洛老族长,你可知你在说什么?”男子的手已经抚上腰旁的剑,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。


“我族有负圣望,请求圣上宽恕。”


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他笑意中三分恼怒七分轻蔑,“宽恕?凭你区区贱奴,敢要宽恕?”


“若圣上追究,只可一战。”


“哪怕倾尽我全族……”
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