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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小说网 > 沐雨潇湘 > 第三章近家情更怯,不敢抬眼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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革玲娘和革玲簇拥着肖雪来到大门口,肖雪率先抬腿跨过门槛,转回头和和革玲娘俩道别:


“婶儿,小玲,你们回去吧,别送了。”


革玲一只手手扶着门板,看着肖雪,“出成绩之前这些天,我天天在家里,不出门儿,你没事儿就来找我玩儿昂。你爸爸在家,我不愿意去你家,”


肖雪苦笑着答应“嗯,知道了,我没事儿就来找你。”


革玲的娘抬起手,摸索着革玲的头发,嗔怪她:


“你这孩子,哪有这样说话的?!人家她爸爸怎么惹你了,人家在家,你就不去。”


革玲用力一甩头,头上的短发飘起来,她摆脱了她娘的手,埋怨道“嗨!你甭管我俩的事儿。”一副被人宠溺的,恃宠而骄的刁蛮公主样子。


“你这孩子,不管啦!我看饭锅去,别糊了。”


革玲娘说完转身进了院子。


革玲把嘴巴凑近肖雪的耳朵,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。革玲嘀嘀咕咕说了半天,这才放肖雪回家,自己关门回了院子。


从革玲家出来,左转,走十几米远再右转就是肖雪的家。


肖雪推着车子,慢吞吞地走着。革玲娘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“你俩都能考上,你考得比她好。”肖雪一遍遍问自己,真的吗?我真能考上中专?


肖雪走到大门口,下意识地停下脚步,侧耳听着院子里的动静。院子里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。肖雪听出来这是自己爸妈的声音。只是隔的太远,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。肖雪屏住呼吸,伸长脖子,竖起耳朵使劲儿听着。


“咣当”一声响,隔壁的院门打开了。出来了一五十多岁身材矮小而纤瘦的农妇。她上身穿着一件已经洗得褪色泛白的蓝布对襟袄,下面穿的是同样褪色泛白黑布阔腰裤。右手里拎着一只肮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盛满猪食的铁皮桶。她因为负重,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左侧倾斜,以保持平衡。身体和猪食桶形成了一个A字。


肖雪和农妇猛然发现对方都大吃一惊。


农妇是肖雪的大娘,就住在肖雪家隔壁院子。这是趁着天还没全黑,去到院子后面的猪圈去给猪送猪食。


肖雪像是做什么坏事儿被人发现一样,不好意思地一笑,含羞道:


“大娘,你去喂猪呀?”


“吆~”


大娘发出一声惊呼,别看大娘个子不高身子又单薄,但是嗓门儿可还真不小。


肖雪心里一惊,生怕自己站在门口“偷听”的事被爸妈发现,拔腿就想跑。


“这不是俺雪儿吗?”大娘的声音一下子拽住了她,“这是上学(xiao)回来啦?咋不进去,在门口儿站着干嘛?”


肖雪听大娘这么一喊,急得脸都红了,也顾不得礼仪了,随口“嗯嗯”了一声,逃也似的推开门,从门缝挤进去,反手把门关上。


门外,瞬间安静了。院子里男女私语的声音也停止了。


肖雪的妈妈---宫秀雯,坐在院子里的灶台前面的小板凳上,肖雪爸爸---肖胜利,站在风箱旁边,灶膛口冒出夸张的火苗,映红了两人的脸庞,照的俩人的眼睛格外明亮,仔细看,会发现,两人的眼睛里都有着两团跳动的红红的小火苗儿。


肖雪低垂着眼皮,避开了他们探寻的眼神儿。她把自行车放在院子里的香椿树下,撑好车撑,又用手轻轻晃了晃车子,确认车子确实放稳当了。


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


肖雪一边说一边慢腾腾向北屋蹭过去,原本几米远的北屋,此时此刻却仿佛变得遥不可及。


“老二!”宫秀雯突然喊到,她从来不喊她的名字,因为肖雪排行老二,就一直喊她“老二”


肖雪不情愿地站住脚,仍然低着头。


“考得怎么样?”


“还行吧?”


肖雪小声嘟囔着。


“吗叫还行吧?”宫秀雯明显有点儿着急了,提高了声音反问道。


“行就是行,不行就是不行,吗叫‘还行吧?’!”


“还没出答案,我怎么知道到底行不行?过两天出了答案才知道。”


肖雪声音更低了,最后一句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了。


妈妈脸色一变,就想发作。爸爸低声而不失威严地“嗯!”地一声,皱着眉头瞪了妈妈一眼。妈妈僵硬耸起的肩膀放了下来。闭上嘴,不再说话。


肖雪趁机三步并作两步躲进房间,放下房间的软布门帘,这才松了一口气,仿佛蜗牛终于缩进了壳子里。


院子里仿佛又响起了俩人说话的声音,隐隐约约得仿佛又没有。肖雪也不开灯,仰面躺在炕头,昏暗中,使劲瞪着眼睛盯着黑黢黢的屋顶。


不知道过了多久,院子们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坠地的声音,院子里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。


“饭熟了吗?我饿死了。”伴随着重物落地声,响起了一个年轻女子的问话声。


进来的是一个中等偏矮点儿个头的青年女子,她穿蓝色碎花儿的上衣,僵硬蓝布裤子。只见她进的院子,随手把长长的沉重的锄头扔在影壁墙前面的地上,一边喊饿,一边走到水缸边儿,拿起挂在缸沿儿上的银白色的白铁皮的大水瓢,舀了两大瓢水倒在水盆里。


八九尺长,小孩儿胳膊粗细的锄头棒落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仿佛砸在爸爸心上。爸爸心疼的一皱眉,又不舍得大声呵斥,只好小声埋怨道:


“啧~你看你,别摔坏了,小心,慢点儿放。”


年轻女人,咧嘴一笑,丝毫不以为意,弯下腰,撩起水,哗啦哗啦洗了洗两条粗壮的黑胳膊,又洗了洗脸,这才直起腰,长出了一口气:


“哎~洗把脸,真舒服呀!”


“饭熟了了,赶紧吃饭吧。”妈妈站起身,掀开锅盖,一片白茫茫的水蒸汽一下次涌出来,刚出锅的馒头特有的清香味儿弥漫在院子里。


“老二~~~”妈妈扭头朝屋里喊道:


“收拾桌子,吃法啦!”


肖雪早听到动静了,已经拎起了竖在堂屋的小矮桌儿,放在窗台下面的枣树底下。


“姐,回来啦。”


肖雪笑眯眯地看着刚进门的年轻女子。这个青年女子是比肖雪大两岁的姐姐---肖燕。


四年前村里开始施行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肖燕家里承包到了十几亩土地。爸爸部队转业后,一直在离家几十里路的地州城里上班,妈妈那段时间身体也不好,没办法,肖燕含泪离开了学校,用柔弱的肩膀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。


四、五年时间,农村里繁重的体力劳动在肖燕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。曾经纤细的少女骨架,已经变得男人般健壮,尤其是肩膀平且厚实,充满了力量。


肖燕微微一愣,转而醒悟过来,


“哦!今天是中考考试最后一天,对了......”


“快点儿,吃饭啦!”肖胜利高声说道,把肖燕想说的话截了回去。


肖燕看了爸爸一眼,翻了个白眼儿,伸手从饭桌上抓起一个馒头,赌气般狠狠地咬了一大口。